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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築師給校長的一封信

 徐岩奇建築師 94/09/18

 一個好建築作品誕生至少必須要有三個條件:好業主、好建築師、好營造廠。業主有想把事情做好,當然才會想辦法去找到好建築師與營造廠;要出現好建築師與營造廠以先,最關鍵的當然是先有個好業主。這封信是想告訴校長們,當個好業主影響事情的發展絕對是關鍵。 

在建築師心目中什麼樣才算是好業主呢?好業主的影響力有多大呢?我以教育部為例,教育部為建築界所公認的好業主。這樣的形象有個起始點,就在九二一新校園運動邀請建築師的一封公開信開始,在輿論界還半信半疑的時候,國內將近一百個建築師團隊在感動之下,熱情參與教育部舉辦的競圖。這封公開信呼應了建築界長期以來改革的部份訴求,並看到進步的希望:政府在政策上應該負起責任,提供公平的遴選制度、服務費率不打折、反應專業作業成本、合理的工作期程。這封公開信重建設計界與政府之間的互信,得以號召隱藏在民間的建築精英參與,因此成就了亮麗的新校園運動成績,並持續影響台灣建築未來發展。 

這過程說來簡單但傳奇。幾位憂心災後重建品質的建築學者、建築師拜會范巽綠次長與林盛豐政委(當時重建會副執行長),訴求專業界的觀點,兩位政務官都聽進去了,且在他們可以影響的範圍內,貫徹意志力努力落實。回想當時,范次長因東勢高工案、最有利標等被污衊攻擊,一句話我至今仍感動:天塌下來有我頂著,但麻煩建築師作出好成績」。范巽綠次長沒學過建築或工程,但她卻是最能提出前瞻性建築政策的政府首長,似乎理解只在一念之間而已。這成就被台灣建築史大記特記,一個好業主足以改變歷史並啟動良性循環。前一陣子,范巽綠次長另一句話:「九二一已經過去了五年,我們怎麼又回到退步的最低標時代」,預告的我們並不滿足於現狀,下一階段的新校園運動要持續進步,困難也在前面等待突破。」 

建築是團隊合作過程,關鍵之一在於我們個別適切的扮演好角色,各盡本分。假設業主太強勢希望主導設計、建築師主觀太強、營造廠專業能力薄弱,任何一個因素存在就可能前功盡棄,甚至轉變為災難。最理想的過程不外乎就是,一個好的業主找到一個好的建築師,並全權委任專業,建築師專業盡職。再來選擇什麼樣的機制,找到一個好的營造廠,好的作品就這樣誕生。 

回想過去幾年,有一個校長讓我印象深刻,是九二一新校園運動時廣英國小詹鶴珠校長。她曾經講了一句非常有力量的話:「我不懂建築,所以交給建築師決定。」在我無從逃避責任後,我從頭到尾戰戰兢兢。校舍建築的好壞應該從校長的肩膀重擔除去,校長擔不起不是嗎?反觀若校長想要擔這個責任,事情不一定變得比較好,建築師卻樂得卸責:「當初是校長說的。」我看過很多業主,想不開想主導設計,我也親眼目睹了過程與結果,多數是糟透了,所以我還是選擇用詹鶴珠校長這句話與校長們分享。把力氣用在思索怎麼找到好建築師、營造廠,將需求清楚的告訴他們,然後幫助他們排除困難,再來就是輕輕鬆鬆享受成果。這不代表說什麼都不去管,比如業主應盡量有效率地提出PROGRAM,針對材料的使用充分與建築師溝通等。這個分寸的拿捏也沒有一定的標準,但彼此都盡力來為對方的立場設身處地著想,就有機會發揮最大的潛力,激盪出最好的成績。 

這當中出現的變數,我們心理也可以有個數。老經驗建築師的設計中規中矩,但很難有新義;新銳建築師可以提供很多創意,但因經驗不足會常常給行政工作添麻煩,這是目前實際的現象。當業主的需要來思索,如何對我們幫助最大,一邊鼓勵設計創意但避免太大錯誤發生。目前,台南縣教育局結合眾多建築學者專家執行的審查機制,正是努力實現這個理想。 

此外,我不厭其煩的提醒,持續建立一個鼓勵進步的設計環境(目前的環境並不不理想,約只有50分,也就是說台灣建築的能量只發揮50%),業主應該盡量來理解與體貼,包括包容一些有理想抱負的年輕建築師,可能比較容易犯錯。社會進步的能量不是透過犯錯、改良、再進步所累積而成的嗎?從來不會是墨守成規的結果,這與教育的本質也是一致的。 

至於如何找到好的營造廠?目前受限於最低標採購制度的觀念,出現什麼樣的營造廠完全必須碰運氣,低價搶標造成副作用,執行單位或建築師還要被迫背負連帶的責任,除非未來可以改採用最有利標,台灣的建築水準才能帶動另外一波進步。有些決策的確也非我們能力所能及,比如說校長與總務主任怎麼會被迫來管工程,唉!國家政策說來話長,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,就當作我們家未來蓋房子也用得到這些知識,盡量來吸收,繼續加油!有進步就有希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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